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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参观-

-10-参观-

经过一夜并不算安稳的睡眠,在莉安的声音呼唤下,米莉特终于醒了。她看了看钟,时针刚刚指到5。长途跋涉让她的生物钟失去了功能,不然平时她已经自己醒了。

“快起来,晨练啦!”莉安见米莉特还在磨磨蹭蹭,不由得大声催促道。

虽然她们现在不在学院,莉安似乎仍然坚持要晨练的样子。班纳海姆分配给她们的并不是宿舍,而是两室一厅的独立居室,抓阄的结果是米莉特和桃子一间,莉安则和教官住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莉安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呢?米莉特揉了揉眼睛。

“一日之计在于晨!快快快!”

“是是……”

当米莉特洗漱完毕后,刚离开居室,就看到还穿着睡衣的桃子,和尽管已经换好了衣服但仍然睡眼朦胧的教官。

看来莉安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因为没有学院那样的大型训练场,米莉特只好在莉安的督促下,用健身室的器材稍微热了下身。这点运动量对骑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汗都不用出。倒是一旁穿着奇怪睡衣——好像是叫“浴衣”吧——用跑步机跑步的桃子,看起来半死不活似的。

“即使不在学院,我们也不能放松!或者说,正是因为不在学院,我们才要更加努力!记住,我们三个代表的是骑姬学院,代表的是所有骑姬学员,绝对不能给学院,给骑姬丢脸!”

莉安荡气回肠的演讲只能让米莉特无奈的应和,而桃子连应的力气都没有。一旁的教官除了露出“欣慰”的微笑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话说那笑容怎么那么苦涩。

简单的训练后,三人用过了班纳海姆提供的早餐,教官就开始交代今天的行程。

早上的安排是参观班纳海姆第四开发组的研究室,而下午则是参加第一次测试骑姬甲的适应训练。

比起在学院来说,确实轻松多了。

没多久,昨天的那辆专车就来接着几个少女出发了。教官似乎有别的任务,并没有同行。

第四开发组的研究室大楼离她们住的地方并不远,5分钟车程就到了。专车直接沿着空中轨道驶入了大楼之中。

三人下车后,车子便悄然离开了。

“欢迎来到班纳海姆第四研究室。”从头顶传来一个陌生女性诵念演讲稿似的声音。

接着,她们面前一块四方砖从中间裂开,四方小柱子从地板上徐徐升起,最后停在半人高度左右,三枚写着“VH”的徽章摆放在中央小盒子里。

“请将徽章握在右手。”陌生女性的声音说。

三人照做后,徽章发出温热,接着像是溶解了似的,变成一层薄膜覆盖在手心皮肤上。米莉特试着握拳再松开,和平时感觉差不多,丝毫没有因为薄膜而不方便。

“各位可以自由参观,不用担心走散,无论您处在这个研究室的任何位置,我们都能找到。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询问,工作人员会热心解答你们的所有问题。”声音说完就消失了。

“今天早上就是放风吗……?”米莉特小声嘀咕。

“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吧,一定是想偷偷观察我们的表现,以此来评估。最好表现得好一点。”莉安悄悄掐了室友一下,让她提高警惕。

黑崎桃子似乎根本不想理会这两个人,自顾自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里走去。

“这家伙……”

莉安抱怨着,拉着米莉特快步跟上。她看起来不怎么想和黑崎桃子接近,但又不能放着对方不管,生怕黑发少女离开她的视线后会干出什么有损学院颜面的事情。

米莉特被拉着,只能勉强调整脚步以防重心失衡。

“你就别操心了,班长大人。”

尽管莉安并不是班长,可她现在的表现就和管太宽的班长差不多,让米莉特隐隐觉得吃不消。是不是黑崎桃子的出现,让她不自觉地对周边要求变得更严格了呢?

刚进门的路径并没有分岔,走廊的两旁都是陈列柜,貌似都用于陈列班纳海姆以往的研究成果,各种骑姬装甲配件与武器被锁在玻璃柜中。

三人穿过走廊来到中央区域的展览室,一个身穿姬甲的“少女”赫然立在展览区正中央。

“哇……”米莉特和莉安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赞叹声。

“不用感慨了,那只是展览架而已。”桃子出声提醒道。

米莉特定睛一看,果然如桃子说的,头盔下的并非人类的面容,而是类似全覆式头盔的面具。但无论如何,那套是货真价实的骑姬甲,只要靠近,甚至还能感应到装甲内所蕴含的的粒子。这就是第四开发组所设计的“迅猛龙”,和龙袭型不同,她更为纤细,手脚装甲都比较轻巧,尤其是苗条的小腿,和粗壮的龙袭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就像银白的美少女。

“米莉特!快看,那个真厉害!”

听到莉安的呼唤,米莉特望向了展览室的正中央。中央是一片天井,靠玻璃与展览区隔开,她的同学们正趴在玻璃窗上俯视天井中央,看来那有比骑姬甲更有趣的东西,以至于刚才还提醒她注意表现的莉安现在都兴奋了起来。

米莉特凑了过去,只见中央天井则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两条平行直线与环形中相切,末端摆放着两台精密复杂的仪器,无数光路从仪器外壳的缝隙间透出来。

桃子仍在四下张望,无论是骑姬甲还是环形设施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比起凑热闹,她只想找张椅子坐下好好休息。

黑崎桃子的表现让米莉特略感意外。她应该对骑姬甲很感兴趣才对,为何今天看起来始终提不起干劲?明明之前还很兴奋地和乌讨论骑姬甲来着。

“那家伙怎么搞的,整天懒懒散散,无所事事,到底是来干嘛啊。”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莉安的抱怨,米莉特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跑起来,一把揪住半瘫在沙发上的桃子,将她拉起来。几乎是强硬地拖拉着,将这个懒惰的黑发少女扯到了天井玻璃旁。

“桃子,快过来看看,那个是什么?”米莉特指着天井中间兴奋地问道。

桃子瞥了一眼不远处瞪着自己的莉安,没神没气地回答: “反源粒子加速器。”

“咦?那么小吗?我以为是一个城市那么大来着?”火星少女显得很惊讶,“火星上的加速器都超大的。”

“大型的大概有内环那么大,一般都深埋在地下,这个小型的只是用来……”桃子的话戛然而止。

“嗯嗯,继续啊。”米莉特怂恿道。

但桃子并没有说下去,她看了看米莉特的脸,又看了看还硬扯着自己的手,最终目光再次回到了火星少女的脸上。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赞同你啊,继续说啊。”

“你这么看着我,心里毛毛的……”桃子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说,“而且……”

米莉特知道黑崎桃子在意的是什么。她把桃子的手臂挽得更紧了,然后回过头,对自己的室友说:“莉安不觉得吗?桃子知道的东西都好奇怪啊,尽是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莉安没有应答。

桃子在意的是莉安,而莉安也同样在意对方。莉安大概已经逐渐感觉到了,桃子也有她的优点,然而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却始终令她无法接受。而桃子对于这个管太宽的同学也同样有种排斥的心理。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想的,但米莉特多少也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都向往自由。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只是14岁的孩子,渴望青春,渴望朋友。米莉特相信,两个同学绝不会一直排斥对方。也许心中的疙瘩没有那么容易解开,可是只要有人推一把,就一定会有所改变。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个姓乌的会这样选了。”米莉特稍微提高了声调。

“嗯?”莉安终于有反应了。

米莉特继续笑容满面地说:“不管怎么样,是那个姓乌的选了桃子,而且也认可了桃子是代表了学院的一部分——我们都各自代表了一部分。”

“呃……嗯……”米莉特一口一个“桃子”似乎让黑崎桃子感到略有为难,但又没办法抵抗。

莉安抿着嘴,对米莉特的说法不置可否。

“所以在这里,我们是一个整体啊,少了一个都没办法代表学院的整体水平。”米莉特伸手拉住了两位同学的小手。

“让我们抛弃以往的印象,重新认识吧。”说着,米莉特自顾自地拉着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就在桃子不知所措的时候,火星少女捏了她一下,然后冲她调皮地眨眨眼。黑发少女的表情如夏季的天气般变化了好几次,忽然豁出去似的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请多多关照!”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候,莉安仍旧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同学,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

“几位小姐,你们怎么不到周围走走?”米莉特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可是我们班纳海姆,乃至全人类最尖端的技术。不看看就太可惜了。”

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让沉浸在微妙气氛中的少女们都吓了一跳,握着的小手也慌乱地缩了回去。

“等……等会就去看……”桃子捂着脸说。

米莉特转身瞥了一眼不速之客——虽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然而不管理由是什么,这家伙忽然打断了自己的计划,多少有点让米莉特不爽。一种对抗的情绪油然而生。

“嗯……可是,人类最尖端的技术不是在火星吗?”

乌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了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他伸出右手,微微摇晃食指。

“啧啧,我知道你想说火星的蓝船计划。那的确是人类技术的结晶,但你是否知道,这其中有很大部分技术来自班纳海姆。”

班纳海姆是蓝船计划的推动者之一,也的确为许多新技术奠定了基础。然而随后的发展中,火星尝试了很多新技术,部分因为地球人伦理所抗拒的技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比如人造人技术。

儿时接受的教育让米莉特坚信火星的技术比地球更加先进,这一点让火星少女自豪不已。

见女孩脸上仍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乌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和火星在技术发展层面并不相同,毕竟火星可没有骑姬甲的研究。”

米莉特还想争辩什么,但两个同学都一副认同的样子,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场的唯一火星人。

也许是意识到了米莉特的尴尬,莉安开口转移话题:“闲话少说,乌组长把我们叫来这里,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参观这些东西吧?”

乌拉拉白大褂的衣襟,让自己的仪容显得正式一些,这才回答道:“是啊,当然不是要看这些。精彩的才刚要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地面忽然传来微微震感。三个女孩试着寻找震感的来源,只见天井中央的巨大装置慢慢升起,沿着天井通道升到约10层楼高度时,环形开始翻转,与地面呈垂直角度。

乌指着中间的环形装置说:“我想请你们看看,骑姬甲是如何诞生的。”

“这是要……?”莉安惊讶地看着那个环形。

环形之中,一台战斗机甲位于切点位置,正好提升到她们眼前的高度,将自身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它,或者说“她”,和目前服役的所有机体都不同,看起来更为纤细。如果说正常战斗机甲给人的印象是强壮的军人的话,这台机甲就像一个纤细而敏捷的女性。她的右臂装备着一把巨大的剑刃,与纤细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将她放在评议会的面前,一定会被上头的大人物驳回吧。她的设计理念与现在的战争需求格格不入。从外观上看,这一设计不仅对材料要求很高,恐怕连机师都得经过特别训练才能驾驶。

乌耐心地解释道:“虽然迅猛龙的设计得到了ETO的肯定,但说到底验证成绩的东西还是订单数。结果ETO对朔方下了一大笔订单,弄得我们很没面子。于是社长说要尽快开发出能取代龙袭系列作为后续主力机型的新型机,这个就是‘原型’。”

“原型?那台机甲?”莉安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你们将来要穿的姬甲最初都是这样的东西。”

乌兴奋地看着那台机甲,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激情,就像看着恋人的男子,透出难以抑制的自豪与按耐不住的情热。

随着圆环固定下来,冷酷的系统音自周围响起:“粒子加速器二级通电完毕。”

粒子加速器,用以加速反源粒子的设备,在反源粒子物理学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看着这个圆环,米莉特的眼睛都睁大了。

乌笑了笑,说:“我听到你刚才问粒子加速器的大小。眼见为实,这就是我们班纳海姆自己制作的加速器。和海珊实验室那种一个城市那么大的加速器比起来,我们的要微缩一些,性能上虽然有所下降,但毕竟只是在做测试机,用不着那么巨型。而且随着技术进步,以后还会出现更小、更容易携带的。小和精密,这就是技术的体现。”

这家伙,果然一开始就在。米莉特心想。乌的恶趣味简直体现的淋漓尽致,从一开始就在偷听说话,简直恶劣至极。

然而他似乎对此并没有进一步的兴趣。似乎只有在谈论反源粒子技术的时候,乌的情绪才真正抒发出来。米莉特感觉他之前的话仿佛都是在敷衍和伪装,只有面前的这个圆环才是他精神的寄托。

谈话间,粒子加速器已经进入了下一阶段。无数光流在环形容器中旋转,有如星辰自空中划过,形成了耀眼的光带。

“粒子加速器,三级通电完毕,第二辐射隔离层开启。”

随着广播的提示,玻璃窗上放下了一层不透光的厚膜,待电流将它分割成无数六角块后,中央环形装置的影像再度映入眼帘。

乌将注意力转向加速器,终止了之前的话题。

此时圆环中的光路已经完全连在一起,连成无数光晕。尽管已经过滤了大部分光线,但画面依旧刺眼。即便如此,这景象依旧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装置中的机甲被升入环内,浸淫在光晕之中。慢慢的,钢铁巨人的影像变得稀薄起来。看不见的粒子轰击在装甲表面,在肉眼可分辨的范围外将它撞得支离破碎。终于,装甲无法继续承受粒子的撞击,出现了大块缺口。被刮飞的装甲逐渐支离破碎,化为难以分辨的光粒。巨人就这样被细小的粒子一点点啃食,消失,同化在光晕之中。

粒子在环形装置内不断循环,在人们的注视下加速、碰撞、分解、重组,不断爆发出炫目的光芒。

加速的过程持续了好一阵,装置内被投入了新的素材。晶莹剔透的巨大棱镜被嵌入环形,将不断流淌的光路切割开。光路顿时被分解成数条颜色各异的光带,光带依旧循环不断,给环形装置映上炫目的色彩。

棱镜的介入并非毫无效果,在女孩们的惊呼声中,切线管道上出现了一个神奇的景象——一个平面影像悬浮在管道末端。

“那是棱镜的投影?”米莉特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朝身旁的青年寻求答案。

乌的双手紧握,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不,那是她真正的、应有的形态。”

影像起初只是寥寥数笔线条,就像勾勒出轮廓的草图。

第二个棱镜被切入管道,扩散的光带被收束起来。随着环形装置内的光带变窄,末端的影像也渐渐复杂。集束的光线有如画笔,在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中描绘图像。

作品由平面变成立体,由影像化为实物。复杂的内构装置上盖上崭新的装甲,关节的嵌合装置飞旋。

一台崭新的姬甲出现在装置的末端。与龙袭相比,她纤细而精巧,右臂的长剑反射着辉光,后腰推进器正慢慢点燃,透出蓝色火焰。

“ARX-5,新星。”乌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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